近日,张伯驹艺术思想与艺术精神学术研讨会在周口师范学院召开,古书画修复专家、张伯驹的外孙女楼朋竹作为亲属代表参会。利用会议间隙,记者对她进行了采访。
“我是在姥爷指导下走上古书画修复道路的”
寒冬时节,蜡梅飘香。在周口迎宾馆一楼大厅休息室,楼朋竹在谈到国内古书画修复情况时告诉记者:“我是在姥爷指导下走上古书画修复道路的。”
古书画修复技艺是针对古代书籍、字画进行修复保护的一项传统手工技艺,它源于传统书画装裱,又是在书画装裱技艺基础上独立出来的一门延伸技艺,旨在恢复古书画艺术价值,并延长其保存时间。
1976年,18岁的楼朋竹高中毕业,从西安到北京后海南沿26号照顾姥爷姥姥生活。二老对楼朋竹很宠爱,在写字作画时,让她在一旁观察学习。那时,到张家的客人都是书画界、收藏界的大家,她经常见到前辈文人聚在一起鉴赏文物、弹琴下棋、写字作画、写诗填词。潜移默化中,她对书画产生了浓厚兴趣。
“当时家教十分严格,姥爷虽然工作很忙,但还是尽量抽出时间,手把手教我临摹字画、盖图章等。他还在外面找老师辅导我学习古琴、昆曲、中医、日语、字画装裱等。这些老师,许多都是文艺界大家。”楼朋竹说。
由于张伯驹和妻子潘素对博物馆一直有着深厚的信任感,所以他们希望楼朋竹以后能够从事古书画修复这一行。
“你学装裱吧,以后给姥姥裱画。”一次,潘素的一幅画在装裱时不慎受损,她认真地对楼朋竹说。楼朋竹对此非常高兴,并在18岁那年被介绍到北京画院,拜师王庆仁学习北派装裱技艺。24岁时,她进入首都博物馆工作,并拜南派装裱师傅孙承枝为师。之后,楼朋竹的古书画修复技艺快速提升,承担了首都博物馆古代书画类文物、古籍善本类文物以及纸类、绢类现状文物的修复工作。
古书画的修复一般需要30多道工序,揭裱是困扰修复、重裱人员的“千年难题”,其最大的困难在于裱褙糨糊粘连画心、命纸等,很难完整揭裱。在一次给旧画去霉的过程中,楼朋竹无意间发现淀粉酶能使画心与命纸成功分离,便开启首都博物馆生物酶揭展技术的课题研究。经过6年多的实验和上千次的反复应用,用于古书画保护的生物酶揭展剂终于研发成功。“该揭展剂对古书画纸张纤维和颜料无污染影响,在古书画文物保护中具有安全、高效、操作便捷等优点,极具推广价值。”和楼朋竹一起参会的首都博物馆工作人员马燕告诉记者。
文物修复是一个细活儿,更是一个苦活儿。楼朋竹认认真真、默默无闻,一生只做一件事,在古书画修复岗位上一干就是30多年,大国工匠精神在她身上得以完美展现。
“记住,别给你太姥爷丢人”
“记住,别给你太姥爷丢人!”这是楼朋竹教育子女时常说的一句话。
2013年,楼朋竹从一线退休,但她总想再干点儿什么,于是受聘于北京、青岛等地学校,传授学生相关知识,致力于培养新一代古书画修复人才。
楼朋竹不仅热衷于与学生交流,还乐于深入了解他们的兴趣所在,通过鼓励的方式激发学生潜能。在教学过程中,她注重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,教授学生如何自制实验工具,并引导他们在实验前明确目标,再通过实际操作来逐步积累经验。“楼老师不喜欢空洞的说教,她总是带领我们动手实践,并在实践过程中给予我们指导和帮助。”跟她一起参会的学生李春霖告诉记者。
“还珠于民、献宝于国”,这是张伯驹先生的收藏大家风范。作为张伯驹先生的后人,楼朋竹一直传承家学,不但自己成为古书画修复这一领域的资深专家,带出许多优秀学生,还把儿子李筱楼培养成为故宫博物院古书画保护修复的新生代力量。
“儿子很优秀,常说每当看到太姥爷捐赠的文物时,心里感到非常骄傲和自豪。”楼朋竹说。每当此时,她总是提醒儿子:“不要把太姥爷的辉煌过往当作自己的标签或资本,要踏实做好手中的工作,过好自己的生活。记住,别给你太姥爷丢人!”
楼朋竹眼中的姥爷是一个伟大的人,他思想开明,勇于面对挑战,孤傲又善良。尽管在特殊时期遭受了一些不公正待遇,但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。“他洒脱、大度的人生境界,让我们望尘莫及!”楼朋竹说。
“最好的纪念是传承”
“近年来,周口师范学院在张伯驹研究领域取得了显著成就,成立了张伯驹研究中心,并成功举办了3届研讨会,吸引众多学者参与讨论与交流;出版了一系列关于张伯驹的专著,《张伯驹全集》编纂与研究项目获批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。”楼朋竹在谈到此次研讨会的成功举行时,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,感谢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支持。
“最好的纪念是传承!作为张伯驹的后人,我们将努力做好古书画修复工作和修复技艺传承工作,和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一起,为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贡献。”楼朋竹表示。(记者 王伟宏 付永奇)